第123章:出气（1/2）
听三德的描述，花鸟市场的老叫花子是金一路无疑。三年半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，他高高兴兴正式收尤雄为徒，之后就离开了那个城市。
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，但怎么也想不到金一路会流落成叫花子。龙吟玦是无价之宝，他却交给一个陌生人去漫无目标地找人，显然已走投无路。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？
这样一来睡意全消，我恨不得连夜出去找他。三德却说不着急，哥俩先聊着，天亮再去花鸟市场，顺便带我吃风味早餐。
三德收起龙吟玦，说八大叔也看中这鬼东西，出来后要送给他那个爱好收藏的大老板。
我听说八大叔的老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，现在他身在牢中还记着这种事，可见所传不虚。
三德聊天时三句不离女人，还喜欢问我感受如何。我没啥可以和他交流的，于是含糊说挺好挺好，随后把话题转到西藏，跟他讲高原上的好人好地方。
三德居然也去过西藏，他摇头说那儿太穷，生活条件又差，本来民风淳厚，后来有些也被外来的奸商们教坏了。
比如在一个著名的圣湖边，开餐馆的藏人见了外地游客，就推荐他们尝尝湖里一种红色的小鱼。可一旦鱼儿上桌，就有穿制服的人来执法检查，指出那是国家二级保护鱼类，吃它是违法，违法就要罚款。
“西藏再高，高得过人的贪心？”三德又点了烟，一口接一口地往天花板吐着烟雾，“现在全中国都会钓鱼了。钓鱼你懂不懂？就是把你骗上贼船。”
他讲到这个话题语气就恶狠狠的，说在天下的坏人里面，流氓根本不算什么。流氓其实是最倒霉的坏人，做不出大的坏事，每次严打什么的却都轮到。其实最坏的不是个人犯法，是集体犯法，最坏的不是自己犯法，而是让别人犯法。所以钓别人的鱼、让老实百姓去犯法的单位是这个社会的凶手，是有执照的强奸犯，比真正的车匪路霸还坏。
三德把我当作多年不见的老朋友，话闸一开没完没了，讲的大多是他看不惯的事，包括坐牢的经历和对当官的不满。他的口才似乎大有长进，听起来居然颇有文化，他把这个归结为受了再教育。他说这辈子学到最多的是在看守所里，看了很多书，想了很多事，当然也见了很多人被打和被玩。
对看守所和玩游戏之类我不感兴趣，也不想有此类经历成为三德形容的成熟男人。眼下这光景看来觉是睡不成了，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房间和这么漂亮的床。现在我想的是快点天亮，去花鸟市场打听金一路的下落，然后赶去看小妖牡丹她们。
据三德后面的讲述，他出来后没为自己报仇，却替别人做了一件好事。那人是个死刑犯，和他一个笼里关了八个月，最后拖着铁链出去时向他合掌拜了一下，意思是一切拜托了。
武警来押解死刑犯时，整个看守所静得吓人，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，被叫到名字的死刑犯大多软倒在笼板上。不过那人比较镇定，他和难友告别说“我先走一步”、“先去给你们抢好地盘”等等，然后咣啷咣啷走向看守所中间的一个圆形铁笼。
那铁笼被称作“威虎厅”，专门关押行刑前的死刑犯，让他们在里面写遗书、看最后一部录像，到天亮时吃最后一份早餐，接着就是验明正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。
死刑犯托付三德的是找到整过他的两个人，替他出一口气。三德在帮政府拆房子时留心打听，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，于是利用请客吃饭时修理两人一下，让他们的嘴巴分别歪了几天。
三德的方法是敬烟，那烟是特制的，里面掺了蚂蟥晒干后磨成的粉，吸过一支，保管他的嘴歪得比猪还难看，加倍付钱都没小姐肯陪他。
三德说，这是他坐牢学会的温柔的整人法子，既不犯法，又替人出了恶气。那死刑犯恶气的来由是当初抓进去后，被一伙人扒光了关在屋子里，双手背铐，双脚也铐上，背后插一根大腿粗的木棒，用四道绳索跟人捆在一起，俯卧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。那两人为首用电棍招待他，说是帮他恢复记忆供出杀人的事实。
当时屋里总放着一盆水，还有水龙头和插座。电棍用完充电，充满再用，自来水泼完再接，接满再泼，以保证当事人一直清醒，接受“电疗”时会像泥鳅一样在地上游来游去。这样搞了两天两夜，死刑犯痛得迷糊了，迷糊得招认了。但他判完刑后想想不服气，可再也没有机会，所以请三德替他出气。
三德说得活灵活现，我却不大相信。这种事只有电影里那些抓住地下党员的日本鬼子干得出来，而且是变态的日本鬼子，所以我宁愿相信是假的。与此类似的还有三德告诉我的一个笑话——他说号子里一个星期吃两顿猪肉，但那儿的猪品种不一样，大概浑身长满了**，所以分到他们手里的每一块都长了一个，肥腻腻的很性感……这怎么可能？
再过一会，天蒙蒙亮了，我赶紧说去花鸟市场找人要紧，三德只好停下他的传奇故事，陪我出了宾馆。花鸟市场没几个人，摊子也不多，叫花子更不见踪影。我们去附近吃了早点又回来找，还是没有，也打听不到他的去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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