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刀子 拾肆

江池鱼一声令下:“给我狠狠地打,打到他招为止。”

身旁之人听令,一把取下挂在墙上的鞭子,往苏白身上招呼了去。

这鞭子拇指粗,依稀可从绳根看出原色,其余地方皆都发了黑,不用想,也知道是惯用来打人的。

一鞭子下来,胸前瞬间渗透了血。苏白眉头微皱,却是连眼都未眨一下。若是怕了,岂不是遂了江池鱼的愿。

他心里清楚,这人如今之所以未对他下杀手,全因心中有所顾忌。他们怕的,不是打死他,潇湘下落无迹可寻;而是,忌惮他在夜王那里的关系;靠着这层似是而非的关系,苏白料定他们不会打死自己。只要留得命在,多挨些打又何妨。

“啪!”

又是一鞭子下去,苏白咬紧牙关,半分妥协之意都无。那人扬起鞭子,又是一鞭,边打边道:“说不说!”

“起开!我来!”

见他这般不痛不痒地打苏白,江池鱼索性夺过鞭子,抬手便往苏白身上招呼。一打就是几十鞭子,被打者一声未吭。待他打完,苏白胸前、胳膊等处的之衣皆被血水浸透,已无半点儿原色。

江池鱼打累了,便将鞭子还给身旁之人。接过毛巾,随意地擦了擦手,看着一声不吭的苏白,江池鱼挑眉道:“你再不说,可就不止是挨鞭子这么简单了。”

苏白闻言,忍着胸口入骨七分的痛,咬牙道:“你……你想让我……说什么?”

江池鱼好笑道:“自是有什么便说什么!”

“做……做梦!”

听及此,江池鱼的笑瞬间垮了下去,既然软硬不吃,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:“不知死活的东西!给我狠狠的打!”

便在这时,牢门处突然传来了道开锁之声,所有人都向外看去;见是一小厮模样的人,这小厮匆忙走进来,点头哈腰地对江池鱼道:“大公子,阁主找您。”

江池鱼挑眉:“找我?”

“是是是,”说着,他从袖中摸出一块儿令牌,双手呈向江池鱼,毕恭毕敬道:“这是阁主的令牌。”

江池鱼看罢,面色一变,吩咐左右道:“你们几个,给本公子看住他,千万别让他跑了。”

未待狱卒答他,江池鱼匆匆往外走去。阁主轻易不拿令牌示人,而今忽以令牌传他,定有要事相商。

等人走后,不知怎么回事,牢门“咚”的一声,自动关了。狱卒起初以为是大公子走后关的,便没当回事。可等几人转过身时,眼前的小厮哪里还是小厮;看着这突然长到八尺高的“小厮”,几人心头一惊,正要说话,却忽觉颈间一凉,有人摸了摸脖子,一看是血,瞬间失去了意识。

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,苏白抬起头,见来人是他,心中不由一紧。起初他本有把握在这连池之中活下来,但当这人出现时,一切变数怕都是未知数了。

赫连松落走将过来,淡声道:“苏白?夜王的人?”

苏白被打的呼吸都困难,便只点了下头。不管是不是苏夜的人,他都得点头,毕竟,这个时候,也只有苏夜能保他了。

闻言,赫连松落面无表情地给苏白松了绑。岂料苏白一个不稳,就要往地上摔去;赫连松落见此,不着痕迹地扶了他一把。

苏白刚站稳,见他袖上蹭了些许血迹,忙挣脱他的手,呐呐道:“抱……抱歉。”

原来,这人是来救他的。不过,先前他听赵麟提过,赫连松落是赫连聪家的小公子。这般身份之人,怎会屈尊救他?

“药。”

“嗯?”疑惑地看着赫连松落落递来的药,苏白缓缓伸手,还未要拿,就被他将药瓶强行塞进了手里。

感受着掌心转瞬而逝的温热,苏白刚要说话,却见赫连松落转过身,似要往门外走;他愣了愣,忙道:“你……杀了这么多人,就是……是为了给……我送药?”

听罢,赫连松落身形一顿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快步向外走去。

待他出了牢门,苏白怔在原地,半晌,回过神,看了眼躺了一地的人,再看了眼手中的瓷瓶,他竟不知该作何感受。

现下死了人,苏白若再逃,怕只有死路一条。权衡利弊之下,苏白收起先前绑着他的绳子,踉跄着往牢中走去。若要有人问起,他便说自己被这几人关在牢中,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。

涂过伤口,苏白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,再次想起赵麟,少不得一阵感伤。这么些天,他们一起喝过酒、去过青楼、进过牢,哪曾想……

唉。

叹了口气,苏白咬了咬牙,眼中满是恨意,连池阁的仇,他若不报,只怕永世不配为人!

赫连松落虽不知出于何意救他,却也许是他能在连池阁生存下来的一个契机,他得想法出了这座大牢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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