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三十 不与相争万事休(1/3)

『前言』美人进画

那一处亭台楼阁跃然纸上,绘一幅画卷流世千年之长,辗转几生,画迹消磨,独字留两行,名曰镜画坊。

……

执画初寻得此地之时,我衣不蔽体,褴褛非常,招待我的是一位玄袍的青年,眉目精巧,言谈亲和,温润如他手上把玩的玉骨折扇,更衬出我的狼狈惊恐。

他笑我,当日浮沉凡世之中,现在却终回于本初之地。

何故徘徊一场。

而今我轻摇玉骨折扇,看着眼前与我当初一般衣衫褴褛的人,或该说她并非凡世之物。

“你见到他了?”我问她。

“见到了……”她说完咬紧了下唇,用力握紧的双手微微颤着。

“既如此,你还有何留念的?”

她惨然一笑,徒添几抹释然,“他们恨你薄情,你可曾有过牢骚?”

我挑眉看她,不曾作答。

“我猜你必定是想着,那不过是他们贪恋作怪吧。”她起身,又朝我伏跪而下,道了句多谢。

“他们贪恋不满,你为何不似那般?”

她嘴角笑意温柔,“若得转世,尚可一聚,可若停留不返,只会被吞磨了心性,那不是我。”

我看她一眼,心绪安静,只将画卷抛在她眼前,如白绫一般,恰好三尺,上书偏灰的“镜画坊”三字。

一缕青烟进画,容颜秀丽的女子笑得明媚,正似那不知何年的小巷之中,一眼回眸。

我将画卷悬挂正厅,于那百幅画正中。

紧闭的木门被急急地叩响,我瞧着撞门进来的男子,西装革履,一派成功人士的面貌,却红着眼眶。

“她已往了……”我留了一句,转身回屏风之后。

镜画坊,绘一画卷知缘劫,世有妖物,现于镜前……

『前言』明镜为影

那玄袍的青年初将这处镜画坊交到我手中的时候,不过是与我冷暄了这几年的生活,自十三岁参军十载,身作辽王的智囊,最后零落成泥,落得现在这般下场,不是由于奸佞横行,不是由于美色误政,而仅仅只是由于命数二字。

——你只需记住,这无边无尽的生命中,你就只有一个身份,那便是镜画坊的主人。

过往的那些,不过只是幻梦一场,镜花水月。

他如是说着。

将玄袍交与我,将折扇交与我,他只化作一缕轻烟进了画中,一个落寞的背影,我便已经不记得他的相貌。

镜画坊的主人,无生无逝世,不伤不灭,能视六界之物,孑然六界之外,天地因果现于眼前,却圈禁在这一处小小的画坊之中。

最后的回所,也不过就只是刻画在那三尺画卷之上。

“若是必定要予我一个身份,那么看客,听戏人,都还算合适。”我斜靠在雕花木架上,笑对他说。

“我倒感到你像个说书人。”少年一如既往地环顾四周,仔细到似乎是想将我这里的画卷全数篆刻在脑海之中,他手中握笔不停地在纸上刻画,所到之处倒是比画卷要更加精巧几分。

“只是惋惜了。”我瞧一眼他手中的画,轻抿了一口茶,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茶的味道渐渐失了蓝本的纯粹。

“惋惜什么?”少年似乎是对手中的画十分满足,面上难得的笑意也深了几许。

“你这画形似,却没有灵气。”我放下茶盏,虚点了点墙上的卷轴,“他们可都不是出自画师之手。”

他轻笑一声,显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。

我也没有让他佩服的想法。

门被轻轻地叩响,三声之后便没了响动,这次的客人倒是个规矩懂礼的。

“天气已晚,我这儿的客人也上门了,你在这恐有不便。”我理了理衣袖,朝他下了逐客令。

他将东西收好,瞥我一眼,“装神弄鬼的。”

说罢,便是从侧门走了。

我将屏风缓缓拉开,镜中空无一物,连我身后的架子也映不出来。

可它自有它的用处。

镜画坊,以镜为影,可视妖魔鬼物,可知前世今生,此处是一店展,却从不与凡人相干。

『曲终散,尘缘乱』壹

于我展子中那些修为不高的灵物来说,待我长唤的那一声之后,便只是门微微开合,带着一缕冷风吹起画像的边沿轻轻作响,片刻便回于安静。

而我折扇半掩面庞,侧目打量着端立在厅堂正中的男子。

着一身浅色华服,披一件狐裘大衣,乌发冠起,全身高低虽只一块玉佩认为装饰,却也难挡他生前的贵气。

是了,生前,来我这镜画坊中的,从无凡人。

展画轴,轻蘸墨,象牙玉笔一勾一画,相对无言,便是半个时辰过往,他也不恼,待我停笔之时,还站在远处一步未动。

“来瞧瞧这幅画卷,可是和你心意。”引他上前,我不过只端了一盏茶,背对他安闲几步,不消想也知道他面容上是如何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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