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第五十回 下(2/3)
丹歌见他脸色不对,追来说:“公子莫怕,你这身衣裳旧得厉害,不再看得出原来的模样了,穿着简直如乞丐一般了。”
宝卷难过坏了,死死搂住她道:“姑娘对我就没一点情愫么?!”
丹歌推开他道:“都啥时了,竟有心思说这个!”
宝卷啜泣了:“你与鱼二本都是我的人嘛,现如今为何都不归我指使了!”
“如今情形不一样了,连皇上的话都没人听了,安禄山正起兵造他老人家的反。”
宝卷无可奈何叹息说:“所谓虎落平川被犬欺,龙掉沟渠遭蛇咬!”
秦娥过来打趣他道:“那你谢宝卷还是别再当公子哥儿了吧!只要能保住性命,安禄山打入长安,京城的王公大人做牛当骡,怕都乐意哩。”
宝卷挺胸突肚道:“你胡说!即便天下倾覆了,上上人还是上上人,下下人还是下下人,身份是一种一眼便能看得出来的好东西!”
秦娥冷笑道:“岂不闻某高僧说的话?”
“那老和尚说啥了,你说来俺听听!”
秦娥道:“下下人有上上智,上上人有下下耻。”
宝卷皱眉蹙额道:“你少说与我听古圣先贤的大道理,我谢宝卷平生信奉的是:‘任凭你古时五帝,何如我今日三郎!’”
大道不比小路,人头陡然多了起来,都是从战地以南过来,打算经亳州、滁州、杨州一线去江南求生的中原黎民。到处都见扶老携幼、络绎不绝的人流。自然,其中还有战败了的官家兵丁,老实一些的索性就此逃到江南做百姓,不老实的干脆呼啸成群,站在路边,眼睛滴溜溜乱打转,若是觉着有人像是官宦和有钱人家出来的,随身应该携有不少钱财,便上前肆意劫掠,甚至不惜杀死对方。故而长长的大道之上不时有行走的人群倏地四奔开来,叫爹哭娘,呼天抢地,此起彼伏。
秦基业带宝卷、丹歌行走中听见四处哭声止了又起,起了又止,极为警觉。蓦地,逆向走来几个兵痞子,穿着破烂的号衣,持着缺口的佩刀。其中的一个见宝卷长得肥肥白白胖胖的,便与同伴交头接耳几句。随即,那几人一声呼啸,便扑他而来。
宝卷吓坏了,挨着秦基业连声说:
“如何是好如好是好?!”
秦基业赶忙道:“千万莫要紧张,有师傅在你身边哩!由他们搜你身,若是你性命有危险,师傅随即砍翻了!”
那几个兵痞子到了,从秦基业身边扯出宝卷,按他到地上上下搜身。稍顷,一个个失望起身,踢着他道:
“妈的,长得如此肥白,身上居然一点好东西都不曾携带!”
改为打量秦基业与丹歌,冷笑道:
“可见好东西都挪到你两个身上了!”
秦基业看了翻雨一眼,陪笑道:“不瞒几位军爷,本来是有一些的好东西,可惜在前头给另几位军爷借去花了,几位老总迟了一步哩!”
兵痞子将信将疑,目光渐渐集中到丹歌身上了。美丽的丹歌当然还是一身小厮打扮,脸上也预先抹了灰,乍一看是下人模样,细一瞧却不那么像了。兵痞子见多识广,围着她头头转:
“此人不怎么像下人嘛,身上藏着细软也没定的!”
“又像是个清秀女娘呢!”
秦基业陡然紧张,惟恐他们验证出丹歌是女的,且她身上确实也藏着些细软。
丹歌也紧张,趁势蹲下身子,搀扶宝卷起身,拂去他身上的灰尘道:
“王孙受惊了!”
为首兵痞子当下伸出手,扮转过她的脸道:
“你,是小娘子吧?”
秦基业袖管之中早已纳着那柄锋利异常的短刃,却不敢造次。宝卷倒也出人意料,挡住那个兵痞子,笑道:
“好眼力,此人当然有几分像女的,本来就是俺钟爱的娈童嘛。”
兵痞子都笑了,擦拭去丹歌脸上抹的灰,要她脱衣服剥裤子,说:“倒要看看你这个娈童如今还是不是真的爷们!”
宝卷索性使劲笑道:“他跟你我一样,原先都长着肉条条,可如今没了,骡马一样给骟掉了。”
几个兵痞子登时有些厌恶了,转身就走。但另几个则坚决不走,兴趣更大了,再三扯着丹歌的裤子,而秦基业也迅速将袖管中的短刃牢牢握在手中。他看见翻雨也捱过来,显示随时要出手的样子。
幸好不远处有意外发生了,就在腾雾、秦娥和敢斗那一组里。大白马原本好端端走着,却莫名其妙中了一箭,发出凄惨的嘶鸣声就扑倒下了,四蹄却蹬踢不止,扬起积雪与湿土来。所以围着丹歌转的那些兵痞子立刻给干扰了,一个个望着那匹马。众多百姓已走了许多日了,渴不必说,饿更不必说。如今见有一匹马意外倒了地,哼哼着马上要死了,手中不知从哪冒出许多刀子与石片,争先恐后奔去割它的肉。
秦基业连忙扯着丹歌、宝卷的手,虚张声势道:
“快些去抢马肉!”
翻雨加了一句:“再迟就没得肉吃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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